硅谷裁员潮的新闻大家可能看到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本来美国最新 CPI 数据低于预期，美联储的加息之路眼见终点，科技公司股价终于触底反弹。没想到，松了一口气的 CEO 们纷纷开始泼冷水。

马斯克走进 Twitter 办公室宣布裁员 50%，一脸认真地说：推特破产不是没有可能哦。

3700 名 Twitter 员工的悠闲日子到头了。

一向果断的扎克伯格立刻向 11000 名员工发出离职通知，把这轮裁员推向高潮。

而Snap已经从 8 月份开始陆续裁了 6400 人，买卖表情包的平台 Robinhood 今年裁了 1100 人，Peloton四轮裁员累计裁了4600人，Shopify 解雇了大约1000人，微软、谷歌、Netflix、迪士尼无一例外都有动作。

亚马逊上个月还计划招 15 万季节性员工，这个月就接过了 Meta 的接力棒，Andy Jassy 发出内部信，“把寒气传给每一个人”。

据说，亚马逊这轮裁员会一直持续到明年春天，超过 10000 人会不断感受到“寒气”，一边 Always Day One，一边 Always Last Day。

就连亚马逊的智能机器人 Alexa 也不例外，它可能会被停止开发新功能——总之，孩子傻是傻了点，不乱花钱就行。

layoffs.fyi 统计的数字，自 2019 年疫情开始至今，1373 家美国科技公司裁员超过23万人，仅2022年，就有836 家科技公司裁员超过 13 万人。

我们知道，美国即将进入一年一度的购物季，正是广告主做投放、消费者买买买的时候，而裁员又正好发生在科技、电商公司。

难道它们不再需要员工了？

“承认错误的是CEO，承担错误的是打工人”

各位 CEO 在公开道歉中给出了一半答案。

解雇了 11000 人之后，扎克伯格发出了那支“感情充沛”的道歉视频。

“疫情期间各行各业增长很快，Meta 认定这种增长会一直持续，因此扩大了规模。现在证明，这种过度乐观是错的”，扎克伯格强调，“我对裁员决定负全部责任，这是 18 年来最艰难的决定。”

做二手车交易平台的 Carvana 这次裁员 1500 人，CEO Ernie Garcia 的内部信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今天是艰难的一天，但我们周围的世界变得更难，为了做对业务最有利的事情，我们必须做出一些痛苦的选择来适应”。

自动驾驶公司 Nuron 规模缩减 20%，创业公司显然更扁平化，这封道歉信也更加真挚，大家有必要读一读，我们概括在这里：

“听我解释，2021 年底市场上资金史无前例的充裕... 几乎所有的科技公司都在扩张，我们公司两年扩大了两倍。

但是 2022 年画风变了，各种挑战、危机、通胀以及衰退... 公司要保证活到 2025 年，经深入研究，裁员是最后的手段。

咱们这支团队最让我自豪，你们每一个人都为公司做了贡献，错都在我，我承担全部责任...这次裁员跟工作表现没有关系，这一切不是因为你们的原因而导致的，你们都为 Nuro 做出了重要贡献，我对此永远感恩。”

表达歉意，解释原因，规避可能的劳工纠纷，并且关切地提醒员工“不要自我否定”。坦诚、感人，以及跟扎克伯格的视频如出一辙的套路。

有些员工因此被感动到，在网上传播这封信的内容。但也有冷静的网友提出了尖锐的反对声，“承认错误的是他们，承担错误的是我们。”

一亩三分地论坛（北美的华人职场论坛）上，有人指出来，真正承担错误的做法是“CEO 为首的高管把自己的 TC（整体薪酬） 降低 50% 或者只拿一块钱 base, 誓与公司共存亡...

当初是谁的重大战略决策失误? 请把自己放到裁员名单。”

不过，CEO 们没有撒谎，他们确实犯了同样的错误。

从“疫情红利”到“大扩张”

过去两年，虽然大家都受到病毒的威胁，但许多行业却结结实实地享受了两年“疫情红利”。

在2021年，随着新冠病毒在美国肆虐，企业破产达到了十年来最高，数百万工人失业，但科技等行业却蓬勃发展。

比如，被称为全球贸易大动脉的海运，有公司利润实现 300 倍增长。市场上的钱没地方花，就顺便把比特币冲到 6 万美元，一个表情包可以卖出天价。

远程会议、居家办公、在线学习、线上购物，协作文档、语音识别、元宇宙，5G、SaaS、云，在互联网还没准备好的任何地方，新的需求和岗位被创造出来。

亚马逊发现，它越花钱，就越赚钱，利润率一天比一天高。

苹果、 Alphabet、英伟达、特斯拉、微软、亚马逊和 Facebook 的市值在 2021 年上半年合计超过了 10 万亿美元。

有媒体发文《科技公司赢了这场疫情，而且可能永远不会输》。说完，苹果的市值在当年年底突破了 3 万亿美元。

大家抓住机会疯狂扩张。

就连 Twitter 这种从老板到员工人均“佛系”的公司，规模也扩大了一倍。

当马斯克解雇了大约一半的 Twitter 员工时，Jack Dorsey 不忘站出来说“我把公司规模扩大得太快了，我为此道歉”。

怪就怪在“寒气”传到硅谷太慢，当疫情红利不再，增长消失之后，利润和现金流决定了公司能不能活下来。

降本增效的方法很多，但第一刀砍在了员工身上，不是没有原因。

从“大裁员”到“大重置”

在一个快速发展的行业，投资人和从业者信奉的是：增长换利润，人少的成本比人多的成本更高。因为更多人能创造更高的增长。

过去“软件吞噬世界”的 10 年里，硅谷的创业公司一次次掀翻了华尔街对公司估值的天花板，增长似乎是无限的。

当疫情红利到来的时候，过去无数次成功的经验让这个行业保持了扩张。

这次不同的是，更多的人来了，增长没有来。Meta 第三财季净收入 435 亿美元，去年同期为 914 亿美元，同比下降了 52%。

事情不在 CEO 的掌控之中了。

人力成本还在上涨，公司利润大幅下降，公司还能活多久，变成了一个具体的数字。

如果一个庞然大物把“食物”吞了下去却没能消化，它会本能地把“食物”吐出来。

如果“像 CEO 一样思考”，这轮裁员就不再只是裁员，而是一次“大重置”。

Mission Local （一家旧金山的独立新闻网站）总结了一份数据，这轮裁员后，许多公司的规模其实回到了疫情前水平，甚至仍然更大。

Meta 在 2019 年大约有 4.5 万名员工，这次裁员后仍然有 7.4 万人，Salesforce 员工数从 3.5 万人调整到 4.9 万人。亚马逊则从 79.8 万人扩大近一倍达到 159.8 万人。

Twitter 是真的在缩减规模，它在 2019 年有 4900 名员工，这轮裁员之后变成 3800 名。网约车 Lyft 在 2019 年有大约 5600 名员工，裁员后为 4800 名。

互联网终于遇到了它的瓶颈。

“硅谷公开的秘密”

我们上面说了，CEO 只给出了一半答案。另一半答案不在硅谷，在华尔街。

裁员的公司当中，既有像 Meta 这样利润同比腰斩的，还有的是刚看到利润下滑的，他们的直接压力可能来自于投资人，裁员是一种预判动作。

这关系到 CEO 们没有解释的问题：利润下滑的原因是什么，扩张带来的规模是不是真的造成了臃肿？

毕竟，在 8.3% 的通胀面前，工资可是涨得最慢的，仅在 3.8% 到 4.4% 之间。

基于这样的事实，《Insider》在评论文章中揭示了裁员的另一个原因：华尔街对科技巨头的运营方式越来越有发言权。

在上一个 10 年里，科技公司几乎都在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从业人员的薪水相应膨胀，华尔街通常敢怒不敢言，来自硅谷的创始人们也能在华尔街站着把钱揣兜里。

“但进入 2022 年，科技股暴跌，公司收入惨淡，华尔街突然有了影响力。

扎克伯格不停地在 metaverse 加倍支出，与华尔街的想法背道而驰，这时候任何机构投资者撤退，对公司股价都是重创。”

股价下跌又会刺激其他投资者抛售，在当下的宏观环境里，等待公司的只有“为梦想而窒息”。

华尔街的手顺利伸到了公司的运营当中——我来教你开公司，没有人比我更懂管理。

扎克伯格宣布裁员的两周之前，Meta 收到了对冲基金 Altimeter Capital 发来的公开信。投资人关切地建议 Meta 将员工支出削减 20%。

写信的基金经理毫无保留地分享了一个“硅谷公开的秘密”。

他认为“在硅谷，谷歌、Meta、推特和优步等这些公司可以用更少的人实现当前同等的收入水平。”

跟马斯克的想法几乎一样。

这个秘密很快被其他投资人拿来敦促自己的投资对象。

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收到了主要投资者之一对冲基金 TCI Capital 的关心：人太多、工资太高，要积极行动。

在信的结尾，TCI 自然是无私地分享了“硅谷公开的秘密”。

Alphabet 心有不满，但是不多，很快就开始加强绩效考核。在新的考核体系里，低绩效员工从 2%，自然扩大到 6%，人数来到10000人。

随着互联网增长见顶，硅谷和华尔街的天平逐渐倾斜。而华尔街向来是风声鹤唳的地方，有人开始担心，硅谷还能不能是“避风港”。

不幸的和幸运的

华尔街的试验归试验，对于打工人来说，被裁是一件具体的事情。

比如，有人前一天刚送走脸熟的同事，第二天醒来就看到邮件里的“unfortunately”，给女朋友发微信就三个字“被裁了”。

比如，Last Day 的聊天群组里贴满了个人的 LinkedIn 和邮箱。

领英上很快建立起群组，成员之间互相提供帮助，准备重启。

有人刚休完产假回来陷入消极，有人很乐观地收获了“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大规模裁员”，也有人松一口气，终于摆脱“西雅图那间阴暗拥挤”的办公室了。

还有人已经开始筹备感恩节，看来拿到了 16 周的薪水补偿。有人算过，Meta 这轮裁员中，一线员工的平均赔偿是 70 万元。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13 万人何去何从。

2008 年金融危机在加州造成了 130 万人失业，就业市场用了五年时间才恢复到衰退前水平。

流行的说法是，每次湾区的科技行业受到重创，它往往恢复得比当地其他地区更快，新公司通常由此诞生。

不过，人们可能必须要承认，一个时代的红利已经结束了。如果美联储继续暗示美国陷入严重衰退，未来几个月，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多裁员。

视线从硅谷移走，“五环外”的价值已经越来越凸显。有人开始意识到，硅谷不再是唯一必须的选择。

这轮裁员的宏观背景是美国失业率上涨到 3.7%，但 10 月份就业人数激增 261000 人。同时，Main Street 上 90% 的空缺职位等不到合格的人选。

从硅谷出走的工程师、运营、产品，特别是那些与零售、制造相关的岗位，显然会有更大的舞台。

虽然这轮裁员与之前的经济危机有本质不同，但毫无疑问是大型科技公司的至暗时刻之一。如果风暴不可避免，我们能做的，就是离风暴远一点。

参考资料

[1]《Wall Street ignored Big Tech"s bloat during boom times. Now it"s ready to slice and dice.》

[2]《‘Sad, hurt, uncertain, disappointed, and now jobless’: Meta employees react to being laid off》

[3]《Amazon will reportedly lay off 10,000 workers.Here are the other major US companies that have made cuts so far, from Meta to Twitter.》

[4]《Recent tech layoffs: The great reset after a pandemic boom》

关键词： 错误的是 公司股价 创业公司